繼核心產品普那布林（Plinabulin）被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FDA）拒絕后，萬春醫藥（BYSI.US）又遭重創。

因股價連續30個交易日低于1美元/股的最低要求，11月23日，萬春醫藥宣布于11月18日收到納斯達克的書面退市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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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萬春醫藥不會立即退市。按照納斯達克的退市規則，自通知函發出日至2023年5月17日為合規期，如果萬春醫藥在此合規期內連續10天收盤價超過1美元/股，納斯達克即可撤回退市警示函。

據萬春醫藥官網發布的新聞稿指出，該通知函對公司普通股在納斯達克上市或交易沒有即時影響，如果公司沒有在180天的合規期之內重新達到納斯達克的上市規則，則也有可能再次獲得最長延長至180天的合規期。也就是說，萬春醫藥有可能獲得360天的合規期。但據納斯達克自1934年以來的上市規則要求，延遲至360天屬于極端情況。

就后續改進及業務開展等相關問題，以投資者身份通過郵件詢問萬春醫藥，截至發稿未獲回復。

通商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沈軍律師對解釋道，萬春醫藥在180天內的確可以通過十股合成一股的模式，使得股價維持在退市線以上。但是在十股合成一股的情況下，公眾持股數也相應地減少了。據納斯達克上市規則顯示，在納斯達克資本市場上市的企業，公眾持股數不能低于100萬，但無相應百分比要求。

“因此，按照上市規則，除最低股價外，萬春醫藥也要滿足最低股東數量、最低公眾持股數量等要求。另外，如果萬春醫藥真的退市，一般會退至場外交易市場交易，這將導致其股東很難退出。”沈軍稱。

在2017年登陸納斯達克之后，萬春醫藥先后經歷了核心藥品上市遭拒、裁員、高管離職等風波。目前，股價長期處于0.5美元上下、總市值僅剩約2300萬美元（折合人民幣約1.65億元）的萬春醫藥，還有機會翻盤嗎？

行至退市邊緣

納斯達克內部設有全球精選市場（NASDAQ GS）、全球市場（NASDAQ GM）和資本市場（NASDAQ CM）三個層次。全球精選市場上市標準最高，依次類推，資本市場上市標準最低，主要服務小微企業。如果企業觸發納斯達克交易類指標（公眾持股數量、持股市值、做市商數量）、持續經營指標（收入、資產規模、股東權益），或合規性指標信息披露、獨立董事、審計委員會）等，則有可能面臨退市風險。觸發退市機制后，企業可能收到退市警示函、退市決定函或公開譴責信。

招股書顯示，萬春醫藥于2017年3月9日登陸納斯達克資本市場。此次，萬春醫藥觸發納斯達克“一美元退市”機制，根據納斯達克市場規定，若上市公司的股票連續30個交易日低于1美元，納斯達克證劵交易所則會發出退市警告函，收到警示函后萬春醫藥有180天的合規期限，如果連續10天收盤價格超過1美元，退市警告函也可以撤回。如果不滿足條件，則面臨自動降板或進入退市環節。

京師律師事務所創始合伙人邵雷雷對分析道，萬春醫藥因交易量和股價持續低于1美元，面臨從主板降級到OTC市場（場外交易市場或柜臺交易市場）的風險。目前萬春醫藥可選擇的辦法有，在基本面利好信息配合的同時積極開啟市值維護工作，逐步提升“價和量”，這種情況下有可能做一輪再增發融資（F3）或者僅進行縮股，以價格滿足主板要求。

根據上交所2018年撰寫的《全球主要資本市場退市情況研究及對科創板的啟示》，觸發納斯達克退市條件的企業，可選擇降板，即從全球精選市場或全球市場轉至資本市場板塊。而若未滿足資本市場持續上市條件，公司退市后可進入場外市場（OCT市場）掛牌交易，即企業可自主選擇場外柜臺市場（OTCBB）或粉單市場（Pink Sheets）掛牌。如果退市企業在場外市場依然無法生存，只能通過私人交易進行股份轉讓，或是選擇破產、解散清算、私有化。

“目前來看，如果企業想維持上市地位，可以通過縮股的操作，比如十股合成一股，那么每股的單價就上去了，并符合納斯達克證劵交易所的要求。這種行為治標不治本，但可以維持上市地位。”北京某律師事務所黃薇薇對稱。

醫藥資深從業者李冰對解釋道，退市意味著企業不再是一家上市公司，那么它的股票就無法在二級市場正常流通。對投資者來說，他們僅是一家未上市公司的股東，那么其股權不能在交易所進行。如果投資者不了解公司或者沒有渠道將股權轉讓，也就意味著股權砸在手里，無法交易，且后續投資成本難以收回。

“主動退市則截然不同。”李冰表示，主動私有化的公司可能認為在當下交易市場無法體現真正的價值或融資，因此選擇私有化或回歸港股、A股。在這種情況下，一方面有其他資本助力或有相應機構在背后幫助過橋，有資金支持拆借，并完成退市流程。相應的，操盤機構也會有固定的回報，或私有化后企業在其他市場有更高的估值，或操盤機構拿到更切實的利益。

上述《全球主要資本市場退市情況研究及對科創板的啟示》顯示，納斯達克市場公司退市數量非常龐大。從2007至2018年10月期間，納斯達克累計退市達2662家，每年退市超過200家公司，除2015年、2017年外，納斯達克每年退市數量均超過上市數量。

普那布林上市受挫成導火索

多米諾骨牌的倒下，與萬春醫藥的核心藥物普那布林有關。

萬春醫藥成立于2010年，自創立之初就將棋子壓在first-in-class（全球首創）藥物上，而普那布林正是其首款在研產品。此外，公司現有3類6條與不同機構合作的在研管線，進展最快的在研管線目前處于臨床II期階段。

萬春醫藥聯合創始人、首席執行官黃嵐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到，“普那布林的主要成分是從海藻微生物中提取的一個新化合物的衍生物。成立10年以來，與全球很多科學家、醫院、研究機構合作開展研究，試圖揭開藥物的作用機理。”

成也普那布林，敗也普那布林。

作為萬春醫藥開發的1類創新藥，普那布林屬于GEF-H1（鳥嘌呤核苷酸交換因子）激活劑，能促進骨髓細胞成熟，防止化療對中性粒細胞的損傷，以達到早期控制中性粒細胞減少癥（CIN）的療效。

2020年9月, 普那布林在中國和美國獲得“突破性療法”雙重認定。2021年5月，普那布林預防非髓性惡性腫瘤患者化療導致的重度中性粒細胞減少癥的新藥上市申請（NDA）也先后獲得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NMPA）和美國FDA受理，并被納入優先審評。

這一年，普那布林更收獲了“藥王”恒瑞醫藥（600276）（600276.SH）的青睞。2021年8月，恒瑞醫藥與萬春醫藥子公司大連萬春布林醫藥有限公司（下稱“大連萬春”）簽訂戰略合作協議。恒瑞醫藥將對大連萬春進行1億元股權投資并支付總計不超過13億元的首付款和里程碑款，大連萬春則授予恒瑞醫藥針對普那布林在大中華地區的聯合開發權益以及獨家商業化權益，以用于防治所有人類與動物疾病，包括但不限于化療引起的中性粒細胞減少癥和癌癥。

但恒瑞醫藥的“加盟”也不能阻擋4個月后挫敗的發生。2021年12月，美國FDA稱已經完成對普那布林申請的審查，確定普那布林無法以當前形式批準申請。回復函顯示，單一注冊試驗的結果不足以證明其益處，并且需要進行第二次良好對照試驗以滿足支持CIN適應癥的實質性證據要求。

消息一出，萬春醫藥股價大跌61.39%，當時的收盤價僅有4.93美元/股，總市值已不足2億美元。

股價大跌只是開端，由普那布林上市受挫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接踵而至。

2022年1月，萬春醫藥宣布其計劃在美裁員35%，包括一些人員可能重新分配到子公司，以此節約成本，擴大現金渠道。其表示，在普那布林在遭美國FDA拒絕后已經考慮裁員事宜，以保證公司的可持續化運營。而在此前后半年多時間里，更有數位高管相繼出走萬春醫藥。

而對于眼下的萬春醫藥來說，股價保住只是一時，產品力本身才是硬道理。

（應采訪對象要求，文中黃薇薇、李冰均為化名）